周二下午,汶川特殊教育学校,启智五年级的学生们要开始上第二节性教育课——《我的身体》。性教育老师郭晓芳专门给班级的孩子们找了儿歌、故事,希望让课堂有趣一些。郭老师:“我们的身体有秘密的地方,除了爸爸妈妈和医生检查,别人不能随意摸,是哪些部位?”郭老师:“如果别人拉你的手,你是愿意接受的,就可以。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。”G同学:“那我们Y老师(G同学最喜欢的老师)喜欢摸我下巴呢?”郭老师:“那Y老师单独把你叫到一个地方,摸你屁股可以吗?”回想课堂上的这番对话,郭老师说:“我又喜又忧,喜的是学生对老师无条件的信任和爱戴,忧的是万一对方是‘别有用心的’熟人,我们的娃儿岂不是要遭道儿?”参与今天课堂的启智五年级,一共15人,1个自闭症,剩下的全部是中重度的智力障碍。对于平均年龄13岁的他们来说,智力水平可能赶不上幼儿园的孩子。在日常教学中,一篇一年级的语文课堂,即使反复教反复读,学生们也会很快忘记。即使这样,郭老师也还是说:“灌输给一个培智孩子安全知识并不难,让他每天死记硬背也不难。”“我们的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,安全意识薄弱,特别容易信任别人。一颗糖、一瓶饮料,连续送给孩子几次,就可以轻而易举的获得我们孩子的信任。”在一项以700多名国内不同障别儿童和青年性教育现状为研究主题的报告中显示,12-14岁和15-24岁的研究对象均报告有遭受性侵害的经历。15~24岁的听力、视力和智力障碍青年与同龄的肢体障碍对象相比,曾经遭受性侵害的比例更高。「1」
提及此事,郭老师踌躇满志,不敢往下去想,但又不得不想。
灌输给一个培智孩子安全知识并不难,让他每天死记硬背也不难,那难在哪里呢?难在知识运用,难在知识的迁移,难在具体问题具体分析……面对全班的发笑,很多学生是说不出为什么跟着笑的,待笑声平静后,郭老师的课堂继续。郭老师先是给G同学一个大大的肯定:“谢谢你信任Y老师,Y老师会非常开心的!”接着,郭老师转向其他同学,问道:“G同学玩的时候摔到了屁股,疼得无法坐到凳子上上课,Y老师帮助他检查一下,这个可以吗?”大家一脸怜悯地看向G同学,不停地点头,好像他当真摔得严重。“因为屁股是我们的隐私部位,所以Y老师需要单独把他带到一个地方,进行检查。如果严重还需要请校医一起。”G同学也像真正得到特殊关爱似的,满脸幸福。再次转向G同学,严肃地问道:“如果你并没有受伤,Y老师就是想把你带到一个房间要脱你的裤子,摸你的阴茎和屁股,你还是愿意吗?”郭老师舒了一口气:“孩子们,隐私部位不舒服,我们可以找自己的家人和信任的老师帮我们检查,也可以让医生帮我们检查治疗;上厕所、洗澡,自己不会的,家人可以帮我们清洗隐私部位。”“除此之外,无论是你喜欢的人,还是你害怕的人都不可以看、摸你的隐私部位。你的老师也不行!遇到这样的情况,就大声说不!”
老师在课堂上只简单描述的一些场景就可以轻易牵动起他们的感受。“我知道,教会孩子去拒绝权威非常困难,难道这不正是需要我们的地方吗?”课后,郭老师说到。具体到每一个小小的个体,需要知道孩子的每个生活环境,在环境中涉及的每个人,告诉孩子可以信任的人,为孩子制作信任卡,创设能想到的每个情景,一个个、一遍遍反复练习……“性教育,任重而道远啊!但只要想到在未来的某一个特殊时刻,孩子能运用学过的性教育知识与技能做出正确的反应和抉择,这个工作便是欢喜的!”郭老师说到。
「1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. 看见需求: 中国残障儿童与青年的性相关知识、态度和行为. [R]. UNESCO andHumanity & Inclusion, 2019.
本文主人公郭晓芳老师是你我伙伴“青春无碍”项目教师